吃完饭，温爷爷把老宅房契拿了出来。

　　温舒刚才跟温爷爷说的计划里，有一条是把老宅捐给政府。

　　她想摘掉温爷爷头上“资本阶级”的帽子，让他免于下放，首先就要清空他手里的家业。

　　这套清时就被温家祖辈买下的老宅。

　　不能留了。

　　而且，以他们家情况和老宅规格，就算现在不处理，在接下来要发生的浩劫中，房子也会被查抄，留不住。

　　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提前捐了。

　　到底是老宅，先先后后住过温家好几代人。

　　温爷爷把房契递给温舒时。

　　眼眶隐隐泛红。

　　换成谁，要把祖产在自己手里弄丢，都会难过。

　　温舒试着安慰：“爷爷，这只是暂时的。”

　　温爷爷又笑了。

　　轻声叹息：“爷爷只是老了，不是糊涂了，爷爷知道你的做法是对的。”

　　还说：“解放前，你阿爸不顾所有人反对，把家里的地全捐了。后来，他又主动跟政府办合营，把大把的利润都让了出去。大家说他傻，可正是他做的这些，让咱们家安安稳稳的过到了现在。”

　　温舒心想。

　　这么看，温父还是识时务和。

　　可惜去的早。

　　温爷爷又把大半生的收藏和存款，都拿了出来。

　　藏品真不少。

　　光是各式古董、名画，就有近百件。

　　这些有温爷爷早年收藏的，也有祖上留下的，每件都算得上是稀世珍宝。

　　还有五个大黄鱼和十个小黄鱼。

　　老宅要捐出去。

　　东西自然不能放这儿了。

　　温爷爷让温舒决定这些东西的去留，是捐，还是换个稳妥保险的地方，都是她说了算。

　　存款不算太多。

　　温舒让温爷爷自己留着，放好。

　　其它的……

　　温舒找了辆板车来。

　　全部装上去。

　　出来老宅，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全部收进了空间。

　　这些是温爷爷的东西，她没打算据为己有，只是临时帮他收着。

　　等以后他们日子过安稳了。

　　她再编个理由，还给温爷爷。

　　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忙完这边的事儿，她去了小公寓。

　　好好的房子，被赵春华住的跟狗窝似的，四处乱糟糟一片。

　　没吃完的葡萄放在盘里，都长毛了。

　　温舒把盘子一起扔了。

　　赵春华的衣服和鞋子打了个包，准备给她带回去。

　　说了来收拾东西，空手回去可不好。

　　倒也有意外发现。

　　估计赵春华弄不明白手镯问题出在哪儿。

　　急疯了。

　　忘了之前从她那儿顺走的东西，有一大半放到了这里。

　　温舒毫不费力，收回了之前丢失的龙凤金手镯，翡翠手串，一黑一白两条珍珠项链，和项链配套的红宝石耳坠、白玉环佩……

　　温舒边清点。

　　边轻车熟路的收入空间。

　　短短半天，空着的柜子和博古架，就被填充了起来。

　　不过只有一部分。

　　大头还在赵明晟那儿。

　　如今赵明晟已经起了疑心，她也不急于这一时。

　　从公寓出来，换了锁。

　　打包回来的衣服、鞋子，放到赵春华门前，温舒敲了敲门：“姐，你的东西拿回来了，你自己收进去吧。”

　　不管赵春华听没听见。

　　径自回屋。

　　进门前，发现赵景和从门缝里看她。

　　冷不丁对上她的视线，面色一紧，“砰”的把门关了上。

　　温舒笑了。

　　这才对嘛，最好以后见了她绕着走。

　　接下来两天，温舒安安静静。

　　每天到点下楼吃饭，其余时间就在房里猫着，跟参军名额下来之前一样。

　　赵明晟先忍不住了。

　　第三天早饭时，主动问温舒：“武装部那边还没给消息吗？户口簿怎么还没拿回来？”

　　温舒把喝到嘴里的粥咽下去。

　　很自然的回：“说是两天，应该差不多了，我过会去问问。”

　　赵明晟看了眼赵景和。

　　溜光的头，裹着厚厚的纱布，看着莫名滑稽。

　　赵明晟看着却是心烦：“你头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景和下意识看向温舒。

　　温舒眨眨眼，有意无意的搅着碗里的粥：“堂哥那天说有事，不让我跟着。忘了？”

　　赵景和胸口起伏的厉害。

　　到底没敢说实话。

　　移开目光，负气般开口：“喝多了，跟人打架，没打过。”

　　赵明晟骂了他几句。

　　又吩咐：“吃完饭，你陪小舒一块儿去。”

　　赵景明硬着头皮应下。

　　说话的功夫，赵春华放下碗，默默的离开了。

　　吴惠清望着她背影，担心的说：“这两天华华总魂不守舍的，不会遇上什么事了吧？”

　　赵明晟也纳闷。

　　这么关键的时候，赵春华可不能出事。

　　他放下了碗：“我去看看。”

　　吃完饭，温舒和赵景明去武装部。

　　推着自行车走出大门，赵景明立刻躲出三米开外，对着温舒喊：“我得去医院换药，武装部你自己去吧。”

　　跃上自行车，一顿猛蹬。

　　跑没影了。

　　温舒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她没去武装部，而是转身去了里弄委员会。

　　杜主任见到她分外高兴。

　　“小温同志啊，你今天要是不过来，我还打算去你家里找你呢。”

　　她拿出下放通知书。

　　交给温舒。

　　“通知书昨天就送到了，上面得知你们主动申请下放，还要求去最艰苦的地方，对你们要改过自新的决心，给予了充分肯定。”

　　温舒笑容得体：“感谢政府。”

　　杜主任又想起什么，问她：“我听说，你验上兵了是吗？”

　　温舒：“还不一定呢。”

　　她参军的事儿，知道的人不多。

　　换了话题：“杜主任，我想把我们家老宅捐赠给政府，您知道该找哪个部门吗？”

　　杜主任又是一愣。

　　确认温舒是认真的，杜主任亲自带她到民政局，办理捐赠手续。

　　签好捐赠协议，民政部门的人说需要联合房管部门，一起去验收房子。

　　大概要等两到三天的时间。

　　温舒表示没问题。

　　同时，她听到一个重要信息。

　　民政局副局长周向荣的小儿子，生病住院了。

　　肺炎。

　　这个时候，消炎药还很紧俏。

　　又不知天气原因，还是病毒感染，近来得肺炎的小孩儿很多。

　　以目前的形势。

　　医院调配不到充足的青霉素。

　　道别杜主任，温舒打听出周副局儿子所在的医院，带着换成青霉素包装的阿莫西林，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