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频 古代言情 贵妃她媚杀偏执皇帝

第3章

  长春宫的宫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彻底合拢,落钥的声音清脆又决绝,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里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禁足的日子,沈青黛过得和往常似乎并无不同。

  她起得晚,用过早膳,便歪在暖榻上看书,偶尔对着窗外的枯树出神。璎珞战战兢兢地伺候着,大气不敢出,其余宫人更是缩手缩脚,行走无声,生怕一个不慎触怒了主子,或者……惹来宫外更深的注目。

  这禁足,是护她,也是囚她。更是将她和这长春宫,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了六宫乃至前朝目光汇聚的焦点。

  平静只维持了两日。

  第三日清晨,天色灰蒙,又开始飘起冰冷的雨丝。

  璎珞端着温水进来时,脸色比那天气还难看几分,嘴唇嗫嚅着,欲言又止。

  “说。”沈青黛没抬眼,指尖捻着一页书角。

  “娘娘……”璎珞声音发颤,“内务府那边……送来的炭例,是,是些呛人的烟炭,根本没法子用。还有膳食……今日送来的,竟是些陈米馊菜!”

  沈青黛捻着书页的手指顿了顿。

  璎珞噗通一声跪下,带着哭音:“奴婢去理论,那总管竟说……竟说娘娘正在禁足反省,用度自当俭省,还说这是……是皇后娘娘的懿旨!”

  “皇后?”沈青黛终于抬起眼,眸子里没什么意外,只有一层薄薄的冰冷笑意,“她倒是恢复得快。”

  这才几天,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磋磨她了。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这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没有好炭,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住?那些吃食更是……”璎珞急得眼泪直掉。

  沈青黛将书丢到一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凄冷的雨景。

  “慌什么。”她声音平淡,“内务府总管是谁的人?”

  璎珞一愣,忙道:“是……是李德海,他姐姐是皇后宫中得力的嬷嬷,他自个儿也一向巴结着皇后母族承恩公府。”

  “嗯。”沈青黛应了一声,没什么情绪,“去,把送来的炭和饭菜,原封不动地送到长春宫门口,就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让所有人都看看,内务府是如何‘体恤’本宫,给本宫送这些好东西的。”

  璎珞惊呆了:“娘娘!这……这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笑话?”沈青黛回头瞥她一眼,唇角弯起嘲讽的弧度,“本宫扯落皇后发髻时,笑话还不够大么?再多一桩,又何妨。”

  她语气轻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去办。”

  璎珞不敢再劝,白着脸应了声“是”,匆匆退下。

  很快,几筐劣质烟炭和散发着馊味的食盒就被堆到了长春宫紧闭的宫门外,在凄风苦雨中显得格外刺眼。

  往来经过的宫人太监远远瞧见,无不侧目,窃窃私语,目光复杂。消息立刻长了腿般飞向各宫。

  坤宁宫内,皇后正对着一顶新赶制出的华丽凤冠发怔,那日被扯断头发的羞辱和恐惧仿佛又回来了,让她心口发堵。听到心腹宫女回禀长春宫门口的动静,她先是一愣,随即气得将凤冠狠狠掼在妆台上!

  “她沈青黛是什么意思?!向陛下诉苦?卖惨?让所有人都觉得本宫刻薄她?!”皇后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本宫还没找她算账,她倒先作起妖来了!”

  老嬷嬷连忙劝慰:“娘娘息怒!她这是没法子了,只能使这种下作手段惹人注意!陛下正在气头上,未必会管她这点小事……”

  “小事?”皇后咬牙,“她这是在打本宫的脸!打内务府的脸!陛下若真不管,六宫的人会怎么想?只怕更觉得她沈青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越想越气,猛地站起身:“李德海这个蠢货!谁让他用这么明显的手段!”

  ……

  消息自然也递到了乾清宫。

  周霆衍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太监低声回禀,握着朱笔的手猛地一紧,笔尖的朱砂在奏折上洇开一团刺目的红。

  他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皇后……”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听不出情绪,却让底下回话的太监头皮发麻,深深伏下身去。

  他闭上眼,眼前仿佛又看到沈青黛那日转身离去时单薄的背影,还有她撞在窗棂上瞬间苍白的脸。

  内务府……李德海……皇后……

  他们是在试探他的底线?还是真的以为,禁了沈青黛的足,就可以随意作践她?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烧得他心口发疼,袖中掌心那日自伤留下的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骇人的风暴。

  “常禄。”

  “奴才在。”大太监常禄立刻上前。

  “去内务府。”周霆衍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告诉李德海,他这内务府总管的差事要是当腻了,有的是人想替他。贵妃份例一应照旧,若有半分短缺,或是再以次充好,让他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砍。”

  常禄心头巨震,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立刻躬身:“嗻!奴才这就去!”

  “还有,”周霆衍顿了顿,目光扫向窗外长春宫的方向,语气莫测,“挑些上好的银丝炭,还有血燕、阿胶之类的补品,悄悄送去长春宫。不必声张。”

  常禄立刻明白了,陛下这是既要敲打内务府和皇后那边,又不想让贵妃觉得是受了他的庇护而更加骄纵。

  “奴才明白。”

  常禄退下后,周霆衍却再也看不进奏折。他烦躁地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

  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害怕。害怕听到长春宫那边真的受了委屈,害怕看到她苍白的脸,更害怕她那种全然不在乎、甚至带着嘲弄的眼神。

  他明明该恨她的无法无天,恨她的桀骜不驯,该趁机狠狠挫她的锐气。

  可偏偏……

  “婠婠……”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挣扎,“你究竟要朕如何……”

  ……

  内务府的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总管太监李德海被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常禄亲自训斥,差点当场尿了裤子,连滚爬爬地亲自督促着,将最好的银丝炭、最精致的吃食、最鲜亮的绸缎,一车车地往长春宫送,脸上赔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守门的太监作揖,只求贵妃娘娘能消气。

  六宫再次被震动了。

  陛下这哪里是禁足?这分明是明罚暗保,甚至是为了贵妃,毫不留情地打了皇后的脸!

  坤宁宫砸了一套前朝官窑的瓷具。

  而长春宫内,沈青黛看着院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堆积如山的各色贡品,脸上没什么喜色,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

  “娘娘,陛下心里终究是有您的……”璎珞试着劝道,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沈青黛没接话,只淡淡道:“把这些东西都登记造册,收到库房里去。”

  她转身往回走,背影在奢华贡品的映衬下,莫名透出一股孤直的清冷。

  他以为这样就算了么?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

  她沈青黛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夜更深时,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长春宫偏殿,跪在沈青黛面前。

  “主子。”

  沈青黛并未入睡,正对着一盏孤灯,看着一枚质地普通的白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一道深刻的划痕。

  “说。”她收起玉佩,声音低沉。

  “承恩公府近日与兵部尚书往来密切。皇后娘娘宫中昨日秘密召见了太医院一位专精妇产的老太医,但并未诊脉,只是询问了些……助孕偏方。”黑影的声音毫无起伏,“另外,陛下今日申时,秘密出宫了一趟,去了北郊的皇觉寺。”

  沈青黛眼神微动:“皇觉寺?”

  那是皇家寺院,也是……当年她家族出事前,母亲常去祈福的地方。

  周霆衍去那里做什么?

  “可知所为何事?”

  “守卫森严,未能近前。但陛下独在寺后一处荒废的偏殿停留了近半个时辰。”

  沈青黛沉默了片刻,窗外的冷雨似乎都落进了她眼底。

  “知道了。”她挥挥手,“继续盯着承恩公府和坤宁宫。太医院那边,也安插个人进去。”

  “是。”黑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殿内重归寂静。

  沈青黛吹熄了灯,独自坐在黑暗里,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

  周霆衍,你一面恨我入骨,一面又去那旧地徘徊。

  你我都知道,这场纠缠,早已不死不休。

  她缓缓闭上眼,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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