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今禾听到自己的名字，身躯一震，鬼鬼祟祟地回头侦察，把口罩又提高两厘米。
在看清是谁，喜笑颜开地跑过来：“遛弯呢，外婆。”
郑今禾直接跳过闻岱那张傲慢的脸，双方互演不熟。
外婆笑意吟吟：“我外孙，你不记得吗，你们是高中同学。”
郑今禾装作如梦初醒，笑得像风铃：“闻同学，我们年级第一嘛，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闻岱不动声色看向她，露在外面的眼睛弯成一对月牙。
说谎和小时候一样没水平。
“你谈对象了吗？”外婆忽然问。
那种被长辈追着叮嘱终身大事的感觉，令郑今禾尴尬又心虚。
结果，闻岱不冷不热地说：“外婆，她是和男朋友一起省亲，对方我见过，也算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就没听过比他骂人还难听的。
郑今禾懒得理他，向信以为真的外婆解释：“我的工作性质不让谈男朋友。”
外婆气愤：“什么工作还限制谈情说爱，大好年华不搞对象不是暴殄天物吗！你把工作辞了，让闻岱帮你找一个，你再看看我外孙，身高一米八五，生活自律、身体倍棒，长相摆在这里，工作稳定、品行端正，你要有想法，奶奶给你们当介绍人。”
重逢以来，郑今禾第一次在闻岱的脸上看见不自在。
又不能捂老太太的嘴。
对着郑今禾皱了皱眉，推着外婆掉头就走，恨不得脚底抹油。
傍晚的天空，翻滚着橘色的霞云，浮金落日中，闻岱的背影散发着一股鲜活气。
郑今禾朗声大笑：“外婆，他有对象。”
老太太的声音遥遥传来：“他那不是对象，是为了顺应时代的潮流。”
郑今禾撇撇嘴，就这货会随波逐流？他不开辟先河已经是给列祖列宗面子。
他能承认的女朋友，多半是心里认可的异性伴侣。
回去的路上，外婆一顿数落闻岱。
闻岱说：“您这种骑驴找马的行为不道德。”
“你和小辛是拉手啦，还是亲嘴了？”
“……”闻岱很看重感觉，没感觉再美也不会碰，辛宜没什么不好，他就是提不起兴致。
他只能和外婆解释：“郑今禾是小有名气的演员，人家要嫁富豪当阔太，咱们家有什么。”
从派出所出来，他对郑今禾和司衍波的关系不言而喻，闻岱始终认为对方在努力践行年少时的志向，只不过郑今禾看起来运气不佳，开出的豪门盲盒是残次品。
外婆听着很失落。
他又安慰：“她从读书就在外地，如今在上海，不可能回咱们这边发展。”
“我不认同麦子非要嫁豪门的说法，女孩子找条件好的没错，也不能代表人家市侩，”外婆嘀咕，“别戴有色眼镜看娱乐圈的姑娘，麦子的人品我清楚，多开朗向上的孩子，她要不是受工作影响，估计早结婚生子。”
外婆客观评价：“谁都比你强，你是遗传程青的刻薄、孤僻还傲慢。”
“你把这么一无是处的外孙介绍给人家姑娘，不是坑人吗？”闻岱敷衍着笑，“何况我不喜欢郑今禾。”
“为啥？顶级长相、一级修养，你还挑三拣四。”
“因为……她说过，不喜欢我这款。”闻岱大方耸肩。
外婆咂吧嘴，以为他在扯谎瞎掰。
——
在东北，30岁的女孩回到家依然是小公举。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饭后要吃水果，补充VC，比保健药有用，”老郑把果盘端到郑今禾的床头。
丝毫不在意女儿没规矩。
电话里，宋思汐为闺蜜鸣不平：“他让你退出娱乐圈？他知不知道你在这条路上抛头颅洒热血、演大爷装孙子，狗男人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当听二人转凑呦呵呢！”
郑今禾讪讪道：“高级知识分子，一贯瞧不起下九流。”
“给他能耐的，他家祖上给慈禧倒过夜壶怎么的？”宋思汐骂到顶肺，又安慰她，“你也不用在意闻岱的话，他一贯不可一世的怼天怼地作风，你没进咱们校友群不了解，有女同学在群里加他，这哥们直接告诉对方，有案子找我没用，你得找律师，到我这里最低三年起步。”
郑今禾咯咯笑，苦中作乐：“再不近人情，他也带女朋友回家了。”
窗外零星升起几盏烟花，散落的声音窸窸窣窣。
不够盛大，却足以映亮郑今禾的窗口。
宋思汐静默一瞬，试探着问：“这么多年，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也不知是挽尊，还是真的释怀。
郑今禾说：“打住，就算我做事不在五线谱，道德底线还是很靠谱，年轻时的心动顶多算是鬼迷心窍，我现在只忠诚于我偶像。”
她在拿起第五粒葡萄的时候，想想偶像，放下了。
宋思汐纳闷：“你偶像到底是谁？”
郑今禾不能说，是袁飒带的男艺人——章行简。
也是她在行业内的标杆，是郑今禾奋斗的方向。
她敷衍道：“偶像当然是超级巨星喽。”
宋思汐：“总之，闻岱这种类型的男人不适合谈朋友，你就回忆一下当初他拒绝你的话，老娘当年太年轻，换今天非拳打镇关西，手拧天灵盖替你出恶气。”
郑今禾好奇问：“他不是要去航空航天吗，怎么忽然留在本市。”
“他高考前夕和人打架你不知道吧，你那阶段已经不怎么来学校，他母亲为那件事大发雷霆，为此强制让他学法律，估计是放在眼皮底下好管教。”
“他的性格会听从家长安排？”郑今禾像听惊世骇俗的新闻。
宋思汐长叹一声：“东华帝君看见西王母还要灰溜溜做人，何况是少年时期的闻岱。”
郑今禾停顿一下，还是问：“他为了什么打仗？”
宋思汐沉吟片刻：“这事我真不清楚，左右是男孩子年轻气盛，这两天咱们见面聊，老板喊我，先不说了。”
“哦哦，好的，中秋节你不放假吗？”
宋思汐嘲笑她：“我他娘的是柜姐，全国放假我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