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的单间病房里。

　　宋谌指着片子上的出血点，示意文翊和文老爷子看他所指位置，“这是出血点，还好出血量不多。”

　　“所以，一时半会，真不会死，对吧？”

　　文翊看不懂，她真的还是比较关心自己爷爷的病情的嗷。

　　宋谌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

　　文老爷子鄙夷，“盼着我死了，你就能继承家产？”

　　“你遗嘱上写我名字了？”

　　“没有，你得先把你爹和你姑姑掐死，我才会写你名字。”

　　文老爷子神情悠闲，朝护工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偷偷把盐递给他。

　　“那你还说这种废话？”

　　她敢掐死那两么！

　　护工递盐的举动被文翊捉到，她从护工手里抢过烟盒，打开来看，满脸黑线，这一看就是食堂里偷来的。

　　里面装的确实是盐。

　　文老爷子看向护工，眼神埋怨：你干嘛要用烟盒子装啊！这么明显！你就不能用纸包吗！笨死了！

　　“宋医生说了，清淡饮食，少油少盐！”她怒瞪文老爷子。

　　文老爷子斜眼，“你不是盼着我早死？我多吃些，死得快。”

　　文翊尝了文老爷子的菜粥，五味俱全，跟少油少盐毫不相干。

　　她把烟盒递还回护工手里，护工同文老爷子对视了一眼，他将头扭到一边，不敢反抗，默默装起烟盒子。

　　护工端着菜粥出去，换了一份清淡的回来。

　　文老爷子不怕文翊，他怕文婧，文翊这张小破嘴会去告状。

　　他因为被文翊换了菜粥，满脸不悦。

　　他不高兴，文翊自然开心。

　　她笑得两眼眯眯成缝，“你遗产又不给我，要是你遗产给我，我倒也不是不盼着。”

　　“请家属不要刺激病人。”

　　宋谌记录完病例，出声打断。

　　“谁是家属？谁是病人？”文老爷子撇嘴，眉头蹙在一起。

　　我们不熟吗？

　　说什么家属和病人？

　　他把对文翊的不满，转移到宋谌身上。

　　文翊煽风点火，“说你我呢，你是病人，我是家属。”

　　文老爷子瞪着眼睛在看宋谌：真不熟？！

　　他起身想同宋谌理论，被宋谌制止，“老爷子，动作幅度不要太大，脑溢血是很严重的病。”

　　文老爷子“哼”了一声，“出国三年，留过洋的，就是不一样啊，忘本，还薄情！”

　　文翊点头附和，可不是嘛！

　　哎，不对！

　　他从公鸭嗓变声以后，性子就这么冷淡了，不关出国的事！

　　是本性问题。

　　“爷爷，宋医生的性子，好像一直是这样的吧？”

　　她拉开窗帘，让日光洒进更多，照亮主角，给出批语，“薄情，冷漠。”

　　宋谌侧头看了文翊一眼，没有接她的话。

　　“老爷子言重，等收拾妥当，我照常陪您吃饭下棋。”

　　“真的？”文老爷子收起快要弯成弧度的眼睛，他不信，“你能抽出时间？”

　　“可以。”宋谌应下。

　　文老爷子“哦”了一声，表情傲娇，“对了，我可没有因为是你家的医院，就特意过来的啊。”

　　“自家的医院好办事，来这里更好。”宋谌看了一眼手表，还能再待十分钟。

　　文老爷子哼哼了两声，对这个回答勉强满意。

　　有了棋搭子的文老爷子看向宋谌，言语柔和不少，“你小子去国外的这三年，过得很不容易吧？”

　　“还好。”宋谌语调依旧平淡。

　　文老爷子扭头看向文翊，语气僵硬，指挥她把床升起来一些。

　　文翊只去过普通病房，来到床尾，不见摇杆，不懂怎么操作，摸索半天，看得文老爷子皱眉。

　　“你连床都不会调吗？”

　　“你有本事自己下来调。”文翊呛声。

　　文老爷子哼了一声，骂骂咧咧着便要下床，被宋谌制止，“老爷子，你这病，情绪不能太过激动。”

　　他怒瞪文翊，“那你倒是把你家这兔崽子带走啊！她在这里气我呢，你没看见吗？”

　　宋谌没有回应。

　　他走到床头柜旁，按下按钮，床头缓慢升起，到达合适的高度，他松手。

　　调好床头的高度，他拉过椅子坐在文老爷子床边，同他闲谈片刻。

　　文老爷子被转移注意力，没再继续盯着文翊。

　　她坐在一边看手机综艺，并不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十分钟到，宋谌离开，文老爷子在输液。

　　护工出去换水的间隙，老爷子瞅向文翊，“他回国你不知道？”

　　文翊撒谎，“知道啊，没回来几天嘛。”

　　“那你们没联系？还一副很不熟的样子？”文老爷子盯着她。

　　文翊回盯，“他工作忙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能忙到数月半年不见一面？”文老爷子不信，“我感觉从他出国以后，你俩就没怎么见过。”

　　她暗暗补充，不是数月半年，是三年，三年没见到一面。

　　“之前逢年过节，哪怕再忙，这小子都会亲自上门来同我吃顿饭，最近两三年，他只是托人送礼给我和你爸他们。”

　　老爷子的记性忽然变好，这种事都记得。

　　他又问：“你们俩的感情，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啊？”

　　文翊否认，“怎么可能，我俩什么感情基础，你又不是不知道！”

　　文老爷子盯着她，一言不发。

　　文翊被盯得发毛，“开裆裤的交情！你觉得我俩能有问题？”

　　文老爷子继续盯着她。

　　文翊站起身，“你粥凉了！”

　　她岔开话题，不想过多解释，话越说多，越容易出错。

　　护工刚好进来，她借着起来走走的理由，走了出来。

　　“宋医生！三楼急救室！”

　　一声高呼传来，宋谌从自己办公室大步走出来，越过文翊身边。

　　不少医生和护士跟在他身后，前往三楼急救室。

　　人头耸动，步履匆匆，疾风骤起，带动文翊的发丝和衣角。

　　这阵仗！

　　文翊忍不住伸长头去看。

　　隔壁病房的家属听见动静后，也出来看热闹，她站到文翊的身边，一脸幸灾乐祸。

　　“嘿，又是马上风！”

　　文翊能听懂，什么是马上风，她看的文学巨作多，小黄书更多，贯穿今古。

　　她尤爱明清时期的小黄书，更为通俗易懂，读起来没有那么生涩。

　　“你知道是啥事啊？”

　　所谓的交谈，有人开头，有人接话，自然就能成。

　　“你是新来的吧，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一月准来一次！”

　　文翊稍微挨近些对方，“刚来的，真不知道。”

　　“大人物，就爱那一口，中意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年纪大了，在床上力不从心，这不，就马上风了呗。”

　　家属撇嘴，嫌弃的神情里满满都是对看好戏的期待。

　　文翊咋舌，“所以，我这般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果然不适合待在医院，我还是应该回去家里好好躲着。”

　　家属侧过头来细细打量她。

　　“你……年轻貌美？”

　　额……

　　“这倒是没错……小姑娘？”她表情扭曲，欲言又止，“可能有些超龄。”

　　家属终于后知后觉，“你是想回去躲懒吧？”

　　文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