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枝全身上下的疼，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进度值的影响？

　　走出这栋公寓的时候，她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两年来积累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倾涌而出。

　　即便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只不过是为了活命，可是怎么能不委屈呢？被人这么羞辱，这两年她就算是喂狗也喂熟了吧？

　　等年枝走后，许嘉音缓过神来，上前询问周琛的情况。

　　“阿琛，你没事吧？”

　　只见白皙的脸颊上，烙印着深深的红印，可见对方用了狠劲。

　　她有些诧异，就算是自己，也不敢对周琛动一个手指头，这个女生……

　　周琛撇过脸，舌尖顶着空腔被扇破的口子，“没事。”

　　许嘉音神色晦暗不明，抚着他的脸颊，问，“阿琛，她是谁啊？”

　　周琛有些不耐烦地敷衍，“不用管她。舔狗而已，听不懂人话似的，烦的要死。”

　　似乎被年枝一打搅，被酒精勾起的情欲散了个干净，他没兴致地侧过身，转身开了公寓的门。

　　里面一尘不染，被管理的很好。

　　在玄关处，许嘉音看到了，放在角落的一双米白色拖鞋。

　　尺码是女生的。

　　周琛平时不理家务，不知道备用的一次性拖鞋被年枝整理到哪里去了，找了半天，没找到。

　　许嘉音索性光着脚，踩在地上。

　　她放下手包，环视一周，在沙发处落座。

　　除了那双拖鞋，似乎没有其他的痕迹。

　　周琛按照她的习惯，给她倒了一杯冰水。

　　“谢谢。”

　　许嘉音接过，抿了一口，看向窗外，提醒道：“下雨了，也不知道刚才那位小姐，有没有带伞……”

　　周琛站在落地窗前，乌黑的眼眸没有半点波澜，不知道在想什么。

　　*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年枝麻木的走在雨中，雨点砸在她的脸上，身上，刺骨的寒意，让她浑浑噩噩的脑子保持着片刻的清醒。

　　“这位小姐……”

　　一片阴影落在她头顶，年枝抬头。

　　持伞的人穿着保安制服，板着脸开口道：“有业主投诉，你涉嫌侵犯隐私，私闯民宅，警察马上就会过来，你暂时不能离开，请跟我们走一趟。”

　　是周琛。

　　被扇一巴掌，他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年枝被带到了警察局，物业拒绝调解，要求警方依法处置，将她进行拘留。

　　年枝知道，这一定是周琛的意思。

　　进度值还在持续地下跌，－1，－1，－1……

　　已经跌到46%，努力两年的成果，一巴掌下去，全毁了。

　　她已经没有第二个两年时间，去积攒对方的心动值了。

　　做完笔录，警察忍不住教育她，“你看你才二十岁，因为这种事被拘留，留下案底，学校档案上也会有污点，以后就业也会受到影响……”

　　年枝拿着签名的笔尖顿住。

　　女警官给她递了一杯热水，“我们建议你最好先联系一下家属，尽量去争取他们的谅解。”

　　年枝捏着手机，滑动联系人页面，指尖犹豫不决。

　　离异的父母，重组的家庭，好像一个都指望不上。

　　年枝想了想，还是不麻烦他们了，索性任务完不成，她只剩一年的时间，也没什么大好前途，留个案底，也没什么的了。

　　她正要息屏，指尖意外撞到一个名字，年枝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拨通了，那边传来声音。

　　“喂？”

　　“不好意思，打错了……”

　　年枝慌忙要挂断电话，一只漂亮的手将手机从她手中取走，“喂，我这里是京州市进贤区支局，是这样……”

　　女警官将情况跟对方简单的说了一下，“你有时间就过来一趟，小女孩情绪不太对。”

　　女警官说完把电话还到年枝手中，“你头上的伤口沾了水，不处理的话，容易发炎，我去给你拿药。”

　　感受到温暖关怀的年枝鼻子一酸，眼泪簌簌的流下来，“谢谢。”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年枝打开手机，垂眸看着那条通话记录显示。

　　［哥哥］

　　年枝简单处理了一下额头的伤口，在原位不知坐了多久，面前的桌子突然被扣响。

　　年枝抬眸，入眼是一只微微蜷曲着指节，清瘦且具有骨感的手，漂亮得不像话，就和它的主人一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年枝莫名的心里捣鼓起来，她没想到，他真的会来。

　　虽然是名义上的“哥哥”，但交涉并不多，妈妈重组嫁给他爸爸的那一年，见过几次，再就是她考到京州大学，妈妈怕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让他接了一次机。

　　电话也是那次存下的。

　　“哥哥。”年枝小声叫人。

　　“嗯，都处理过了，走了。”男人语气不冷不热，嗓音清冽，沉淀着稳重的气场。

　　年枝起身看着他没有多做停留的背影，稍许地松了口气，跟上他的脚步。

　　他的车就停在门口，副驾驶的门被他提前打开，年枝乖乖坐上去。

　　等他从另一边上了车，过了很久，没有启动，她有些疑惑，看向驾驶座的方向。

　　车室内光线昏暗，阴影吞噬着他半张脸，立体的轮廓线条清晰流畅，画面静止，就如同太太笔下的二次元纸片人。

　　这样一张完美的脸，突然间在她眼前放大，无限逼近，直到呼吸交缠。

　　“哥哥你？”

　　安全卡扣一声响。

　　年枝脸蛋微微发热，她想的有点多了。

　　可是，系完安全带，他并未撤出安全距离，她陷在他如深潭的黑眸中，额角传来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口腔灌满他的气息，浓郁深厚的檀木香，舒适宜神。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与此声音交叠，一道尖锐的声音快要穿破她的灵魂，“啊啊啊啊！年枝，你怎么搞的！我就放了两天年假！进度值只剩32%了！！！”

　　年枝暂时没有理会系统发疯，垂着眼眸，温吞地解释，“一些纠纷，我会处理好的……拜托哥哥先不要跟妈妈说，我怕她担心。”

　　“你能处理好，我们就不会在这里见面了。”

　　年枝一噎。

　　警官说，要尽量取得报案人的谅解，虽然是物业报警，但根源在周琛身上。

　　她在周琛身边两年，知道他是一个报复心极重的人，那一巴掌，只怕不会轻易善了。

　　“有需要就联系我，公司有法律顾问，可以免费给你提供帮助。”

　　年枝身上一重，昂贵的西装落在她身上，带着他的余温，暖意瞬间包裹住了她。

　　“送你回哪里？”

　　商序白回到自己的位置，启动引擎。

　　年枝抱紧他的西装外套，小声的开口，“宿舍锁了门，哥哥能不能收留我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