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言蹊洗漱完，杜诗双也收拾好出来了。

　　穿着红棉袄的乔言蹊像年画里的年娃娃，可爱又讨喜。

　　杜诗双喜欢的紧。

　　当年，她倒是想生闺女，不过一连生了三个，都是臭小子。

　　她也歇了生闺女的心。

　　轮到孙辈出生，计划生育开始了。

　　夫妻俩只能生一个。

　　她的大儿子生了一个儿子；二儿子还没结婚呢，至于孩子，更是没影的事。

　　倒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孙女，填补了她早年的遗憾。

　　小孩安静吃饭，偶尔指着够不着的菜，请杜诗双帮她夹一点。

　　乔言蹊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调羹，滑下凳子。

　　“好吃吗？”杜诗双问。

　　“好吃的！”

　　“怎么不再多吃点！”

　　“肚子圆滚滚的，再吃下去要爆炸了！”

　　乔言蹊背着手走出大门，“爷奶，我去消消食！”

　　“就在咱院子里，别走远！”

　　远远的传来小孩的声音，“好！”

　　“多好的孩子，你小儿子怎么就不要呢？”乔大虎说。

　　“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想要也要不起。”

　　话落，夫妻俩齐齐叹气，怎么生出来这么个孽障。

　　乔言蹊算着时间回来。

　　“奶，你吃完了吗？”

　　“吃完了，闹闹想去哪儿？”

　　“找爸爸！”乔言蹊一手攥杜诗双的食指，一手指大门。

　　杜诗双面露难色，“你爸爸没告诉我他住的地方！”

　　眼见小孩瘪嘴要哭，杜诗双忙补充，“我让你爷去查了，你睡一觉就有结果了。”

　　乔言蹊瞥她一眼，委委屈屈，“你骗人！你昨天就说，我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就能见到爸爸！我们还拉勾保证过的！”

　　杜诗双一拍脑袋，她向乔言蹊道歉，“对不起，闹闹，我没想到爷爷下面的人办事这么不利索，都一晚上了还没消息，回头我让你爷爷打他们屁股。”

　　乔言蹊面露惊恐，“不打屁股！”

　　她没想到 ，慈祥和蔼的爷爷居然会打别人屁股。

　　“不可以打屁股！”她看着奶奶认真道。

　　“他们办事拖拉，影响闹闹找爸爸，为什么不可以打屁股！”

　　“找爸爸本来是我的事，他们是帮我忙的！”乔言蹊目露谴责。

　　小孩这般通情达理，倒让杜诗双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

　　三天后，乔大虎传来消息，找到了乔志轩的新住址。

　　“带你去找爸爸！”杜诗双把乔言蹊抱上了她的专属座椅。

　　座椅是藤编的，用几根布条牢牢固定横梁上，确保椅子在骑行过程中不会滑动。

　　椅子上还贴心的放上了一个红色碎花枕头，枕头里面填充棉花。

　　乔言蹊坐上她的专属藤椅，小心摸索。

　　她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呼：“哇，我从来没坐过这样的椅子诶！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杜诗双温声应。

　　“奶奶，出发！”乔言蹊坐好，对杜诗双道。

　　路上，乔言蹊问，“奶奶，你说爸爸会不会又跑掉！”

　　“我不知道！”

　　杜诗双不敢给乔言蹊肯定答复，怕结果不如人意，小孩失望。

　　她看得出来小儿子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孩是极为抗拒的。

　　也是，任谁凭空多了一个孩子也冷静不了。

　　“奶奶，要多久才能见到爸爸？”

　　杜诗双想了想，“我们走了一半了，很快了，再坚持一会儿！”

　　上坡时，蹬不上去。

　　杜诗双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奶，我帮你扇风！”乔言蹊手呈蒲扇状，用力扇。

　　风没有，她自己倒是累到了，直喘气。

　　“好了，够了，闹闹！”

　　后面的路程，再无波澜。

　　“到了！”杜诗双说。

　　自行车停在马路边，锁上，杜诗双牵着小孩来到了小儿子租住的大杂院门口。

　　“奶奶，爸爸住在这里吗?”

　　乔言蹊吸了吸鼻子，她好像闻到了发霉的味道。

　　爸爸住在这里会生病的。

　　大杂院来了一个衣着光鲜牵着小孩的陌生妇人。

　　“找谁啊，婶子！”抱着小孩的媳妇热情走上前问。

　　“我找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和我长得像，大概这么高……”杜诗双朝年轻小媳妇比划。

　　后又补充，“刚搬过来没多久！”

　　“你说小乔是吧？你是他……”

　　“我是他娘，来看看他！”

　　小媳妇听杜诗双说完，眼睛滴溜溜直转，心里不知在盘算什么。

　　不她倒是很爽快地给杜诗双指了个方向，“喏，那！门破破烂烂的那家就是。”

　　杜诗双刚走，小媳妇转头就和院里其他人议论起来。

　　“啧啧啧，你说，小乔他妈打扮的这么光鲜，一看就是有钱人，小乔怎么住咱这地方！”

　　“我们这地方有什么不好，皇城根脚下，寸土寸金的，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是是是，我们这儿好！”

　　小媳妇翻了一个白眼，嘴里不客气，“要是有那个本事，还能住这儿？”

　　小媳妇话说得不好听，理是这个理。

　　稍微有钱有门路的人，都住进楼房了，再不济也搬到宽敞点的地方。

　　怎么会挤在这儿！

　　这边的房屋低矮不说，屋檐底下还乱搭乱建，底下只余一个两人宽的通道，好在住在这儿的人都是瘦子，不然进都进不了。

　　就这窄窄的通道，还横着晾衣绳。

　　走在通道里，抬头，透过头顶的衣服能望见薄薄的一线天。

　　住在这，甚至连阳光都是奢侈。

　　杜诗双敲了敲门，良久，未听到屋内传来声音。

　　乔言蹊心急见爸爸，她也在一旁喊，“爸爸，我来找你了！你开开门！”

　　杜诗双蹲下身，食指竖在嘴唇前‘嘘’了一声，“有人在睡觉！”。

　　乔言蹊乖乖点头，用气声说，“我小声一点。”

　　“爸~爸~”她的身高恰好能透过门板的缝隙看到屋内，爸爸就在里面。

　　她压低声喊，“爸爸，我能不能进来？”

　　“进进进！”

　　乔志轩没办法，总不能让她一直喊。

　　乔言蹊刚进门，他就说，“小祖宗，你来干嘛？”

　　“我要和爸爸住一起！”乔言蹊说出了她的目的。

　　乔志轩抬头，幽怨看母亲一眼。

　　杜诗双也没想到，乔言蹊看到这样的居住环境，依然想和爸爸住一起。

　　杜诗双压低了声音道，“你刚刚不还说住在这里容易生病吗？怎么改主意啦？”房门破破烂烂，墙壁看着也不隔音，她生怕她说的话被别的住户听到。

　　这可太冒犯了！

　　“没事，爸爸能住我也能住！”

　　杜诗双，“那我一个人住家里怎么办？”

　　“你还有爷爷！”

　　杜诗双装可怜，“奶奶在家里很孤单的，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晒太阳，你真的不能陪陪我吗？”

　　乔言蹊拒绝得干脆，“我先陪爸爸，再陪奶奶！”

　　她觉得自己好忙呀，既要陪奶奶，又要陪爸爸，如果她能变成两个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