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屿松开手指，两只大手掐住闻樱的腰，将她从腿上扶起来。

　　“坐远点，别影响我工作。”

　　她影响到他了？

　　闻樱垂下睫毛，遮住眼底坏笑。

　　桌上，对讲机响起，方池的声音传出来。

　　“江先生，三楼贵宾厅有人出千。”

　　江鹤屿抓过对讲机。

　　“你处理就好。”

　　“我没找到牌。”

　　江鹤屿站起身，从闻樱身侧绕过去。

　　“在这儿等我，吃完饭去领结婚证明。”

　　闻樱目送他离开，坐到他的老板椅上。

　　脸上，乖巧不再。

　　翘起二郎腿，抚了抚他掐过的侧颈。

　　生理反应这种东西。

　　他也不是例外。

　　倒要看看，他能忍多久。

　　……

　　……

　　三楼。

　　A9贵宾厅。

　　出老千的男人三十岁上下，看长相应该是南洋来的。

　　刚刚挨过打，脸上青紫，鼻子下有血痕。

　　看到江鹤屿进来，方池抬抬手，示意两名安保出去。

　　主动拿过一把椅子，放到江鹤屿身后。

　　江鹤屿入座：“赢了多少？”

　　方池：“七百多万。”

　　男人爬起身，跪到江鹤屿面前。

　　“江先生，我真的没有出千，你们弄错了，不信你们搜身，我身上没有牌的。”

　　江鹤屿左脚踩住他戴着尾戒的右手，食指勾下男人歪戴的眼镜，手指收紧。

　　眼镜断裂，镜身里藏着的芯片和线路，显露无疑。

　　江鹤屿松开手指，任作弊眼镜从指间掉落。

　　“下次，换点新鲜玩意儿。”

　　男人色变。

　　急急磕头求饶。

　　“江先生，求求您，饶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江鹤屿将左腿叠上右腿。

　　男人被踩着的手指，骨头发出细微碎裂声，冷汗淌下来。

　　想叫。

　　“忍着，别影响我的客人。”

　　右手将烟盒在膝盖上磕了磕，江鹤屿抽出一支烟放到唇间，点燃。

　　明明干的是要人命的事，姿态却依旧优雅如绅士。

　　“江先生……”男人疼得呲牙咧嘴，声音颤抖，“是二少爷让我来的，二少爷说，这种作弊器是高科技，不会被发现。”

　　江鹤屿古井不波：“证据。”

　　“我手机里有录音，怕二少爷不认帐，偷偷录的。”

　　方池拿过牌桌上男人的手机，丢过来。

　　男人哆嗦着将手机解锁，打开偷录的音频。

　　确实是江青阳的声音。

　　江鹤屿皱眉。

　　圣豪是江家的产业，也有其他家族的股份。

　　这件事情传出去，股东们是要翻脸的。

　　几百万只是小数字。

　　可是，有一次，就会有第两次、无数次……

　　所有人都会猜疑，江家到底贪了多少钱，他江鹤屿到底让大家损失了多少钱。

　　江青阳这是在砸他的场子和名声。

　　“先生。”方池皱眉，“怎么办？”

　　澳城有专门约束出千的法律，如果是正常程序，直接拿证据送警局便好。

　　这次牵扯到江青阳，有些麻烦。

　　江鹤屿指间夹着烟，缓缓吐个烟圈。

　　“我来处理。”

　　方池伸过右手，将蝴蝶刀递给他。

　　出老千的男人，一脸惶恐。

　　“江先生，不要……你要钱……我……我赔给你，加倍赔……”

　　“和钱无关，这是规矩。”

　　在他的地方出千，总要付出些代价。

　　江鹤屿指尖晃了晃，蝴蝶刀在掌心展开。

　　“你是左撇子，我给你留右手。”

　　在男人绝望的眼神里，方池缓缓关上门。

　　片刻。

　　房门拉开。

　　“人送医院，监控和音频备份好，包厢里清理干净。”

　　将擦手的黑色手帕丢进垃圾桶，江鹤屿将蝴蝶刀丢给方池。

　　看江鹤屿要走，方池想到一件事，拉住他的胳膊。

　　“先生，太太小胳膊小腿的，您稍微收着点，女孩子会受伤的。”

　　江鹤屿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掌。

　　“通知闻以诚，明天下午我请他们一家三口打高尔夫。”

　　方池有些追不上他的思路。

　　怎么突然又跳到打高尔夫了？

　　一个前未婚妻，一个现任太太……

　　想想就尴尬。

　　老板好不容易对女人上次心，方池决定好好教教他，怎么讨女人欢心。

　　“先生，您这样，太太会不高兴的。”追到江鹤屿身侧，方池小声提醒，“女人很容易敏感的，要哄着才会开心，什么珠宝啦、漂亮衣服啦、车子啦……大把的送就对了……”

　　江鹤屿抬起右手，将喋喋不休的方池从面前推开。

　　“收声！”

　　自己都没拖拍过，还来教他？

　　方池后退两步，注视男人离开的背影，摇头。

　　小心太太不让你上床。

　　江鹤屿重新上楼，回到他在赌场的办公室。

　　推开门，并没有看到闻樱的身影。

　　桌上，她的手袋还在。

　　“闻樱？”

　　没有回应。

　　“木木！”

　　还是没有。

　　江鹤屿取出手机，拨通闻樱的电话。

　　嗡——

　　手袋里，手机震动。

　　江鹤屿退回门外，看向外间工作的秘书。

　　“太太人呢？”

　　“二少爷带太太走了，说是带太太四下转转。”

　　江青阳！

　　江鹤屿抓着手机的手指握紧，手背上，青筋突起。

　　他家那个单纯的小太太，要是落在江青阳手上，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什么时候？”

　　“大概……”秘书顿了顿，“五分钟前。”

　　江鹤屿转身，大步奔进电梯间。

　　按下按键，电梯在其他楼层，他转身冲进安全梯。

　　一路小跑来到一楼。

　　大厅经理还是头回看到江鹤屿，这样匆匆忙忙，主动迎过来。

　　“先生，出什么事了？”

　　“看到青阳和太太没有？”

　　“青阳少爷带着太太在大厅转了一圈，刚刚上楼去了。”

　　江鹤屿夺过经理手上的对讲机，送到唇边。

　　“太太在几楼？”

　　很快，一位安保人员的声音响起。

　　“江先生，青阳少爷带太太去三楼贵宾厅了。”

　　与此同时。

　　三楼电梯厅。

　　电梯分开，负责贵宾厅的经理，笑着扶住电梯门。

　　“太太、青阳少爷，请！”

　　闻樱和江青阳一先一后走出电梯，身后还有江青阳的两个跟班。

　　江青阳：“昨天晚上，小婶没生我的气吧？”

　　闻樱：“怎么会，我们家宝宝以前也爱气我，我现在性子都磨出来了。”

　　江青阳：“小婶有宝宝了？”

　　“不是孩子啦。”闻樱笑得无畜无害，“是我养的宠物狗，一点也没规矩，看到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咬，连我这个主人也不放在眼里，所以我把它安乐死了。”

　　江青阳：……

　　贵宾厅经理唇角一抽。

　　小夫人看着柔柔弱弱，乖乖女似的。

　　这嘴和先生有一拼，舔舔能把自己毒死。

　　跟在后面的其中一个江青阳跟班，碰碰另一个，压着嗓子。

　　“我怎么觉得这位骂人呢？”

　　另一个跟班白他一眼。

　　仆你个街，这还用觉得？

　　当然，闻樱是江鹤屿的女人，二人谁也不敢多话。

　　江青阳吃个哑巴亏，咬咬后槽牙，忍住脾气。

　　他今天来是有正事，不能为这个女人打乱阵脚。

　　“怎么没看到小叔？”

　　贵宾厅经理：“大概是有熟悉的客人吧。”

　　江鹤屿管理娱乐城多年，上下都是自己人。

　　贵宾厅经理当然要维护他的。

　　江青阳径直走向A9包厢。

　　“走吧小婶，咱们去包厢里看看。”

　　“青阳少爷。”贵宾厅经理上前一步，笑着拦住他，“A9有客人，不如，两位到A6坐坐，那边空着，我让人拿些筹码来，您和太太玩几把？”

　　身为经理，有人出老千当然是知道。

　　不确定包厢里什么情况，经理自然不能放江青阳进去。

　　“有客人怎么了，又不是有死人，还怕看啊？”

　　江青阳猛地用力，将经理搡开，推开包厢门。

　　包厢内，空空荡荡。

　　江青阳微愕。

　　故意来娱乐城，就是来挑刺找茬，让江鹤屿丢脸，好借机拿回俱光部管理权。

　　他安排的老千，明明是在这个包厢的，怎么会没人？

　　卷钱跑了？

　　还是被江鹤屿发现。

　　江青阳：“不是说有客人，客人呢？”

　　贵宾厅经理一笑：“大概是刚走了吧，我刚刚在二楼，没注意。”

　　闻樱跟着江青阳走进包厢，四下看看。

　　包厢内很整洁。

　　靠近牌桌边的地毯上，一小片硬币大小的深红色痕迹，就在江青阳身后不远。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