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频 古代言情 你都休夫另嫁了,孤还装什么?

  秋华宫里依旧沉寂,

  寝殿里,

  裴桢半跪在地上,手上捏着银针,循着几处穴位扎进太皇太后苍老的皮肤。

  一套针法结束,裴桢身上已被冷汗浸透。

  江稚鱼把毛巾递过去,

  小声问道,

  “太皇太后怎么样?”

  裴桢擦了擦汗,抿着唇没说话。

  江稚鱼也没有追问下去,这寝殿里看似只有几个宫女守着,可哪一个是皇帝或皇后的耳目,他们无从得知,只能三缄其口,避免惹火上身。

  连着三天她和裴桢都被接进秋华宫为姑母诊治,

  然后长青再亲自将他们送回裴宅,

  这样用心,

  江稚鱼到真的开始相信,谢临川让他们夫妇二人进宫就只为了治病。

  可这几日除了苏瑾公公,姑母身边的贴身嬷嬷们她一个都没见到,

  寝殿里伺候的皆是些生面孔。

  她能猜到其中的弯弯绕绕,毕竟姑母掌权已有几十年,

  谢临川想做一个万人敬仰的皇帝,首要的就是把太皇太后手里的权都夺了。

  宫廷斗争向来如此。

  在看到姑母的病有了一点起色,

  江稚鱼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胸腔。

  宫女引着裴桢去偏殿休息。

  江稚鱼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好好守着自己的姑母。

  她端了杯清水,想给姑母润润嘴唇。

  太皇太后却先一步睁开眼,

  看清是她后,眼底生出些怒气,她推了江稚鱼一把,

  “让你离开皇宫,怎么还不走?”

  江稚鱼把杯盏放下,

  小声道,“没事的姑母,谢临川没认出我,他就是想给姑母治病而已。”

  太皇太后的视线凝滞了一瞬,

  脸上露出怪异的笑,

  “治病……”

  江稚鱼点点头,伸出手为姑母把鬓边的华发捋顺,正要出声安慰。

  寝殿门被打开,

  几名太监走进来,为首的是文思域,

  他嗓音尖细,夹杂着宫廷里独有的阴寒,

  “陛下传你觐见,和我们走吧。”

  江稚鱼心尖猛的一跳,

  无声打量了一眼文思域,他身上的服制乃是皇帝贴身太监的样式。

  可她,却并不认识文思域。

  她记得,那人最不喜太监,总说太监心性不定,就像墙头飘零的草,哪里有利就往哪里钻营。

  而如今……他的身边也有了贴身太监。

  她低下头,眼角流出自嘲。

  人心易变,她又不是没体会过。

  只是,这乾元殿,她去不得。

  皇帝,也见不得。

  她压着嗓音,小心翼翼的问,

  “还望公公告知,陛下唤奴是为何意?”

  文思域扫了她一眼,似是惊讶这个不起眼的小侍童竟然连皇帝的旨意都敢推脱。

  “陛下圣意,我等岂敢揣测?”

  江稚鱼低着头,黛色的眉无声拧起,

  文思域没什么耐心等她,

  直接向身后的小太监们挥了挥手,

  “推脱陛下召见的奴仆,咋家还是头一次见!那就别怪咋家不客气了,带她走!”

  几个小太监当即就要上前架住江稚鱼,

  江稚鱼都没有挣扎的机会,眼前一黑,整个头被套住,然后被架着走出秋华宫。

  不知道走了多久,

  江稚鱼只觉得走过了无数个宫殿和长街,

  最后被推进一个冷寂的空间。

  手上的桎梏随着一阵放轻的脚步声无声褪去。

  江稚鱼僵立在殿中,

  殿里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像身在一个没有活人气息的空间。

  她伸手把头上的黑色头套拿下来,整理了一下覆在面上的面纱。

  这才开始打量四周。

  这里并不是什么宫殿,

  而像是什么人的寝殿。

  房内很空旷,摆放的物件也是宫里稀疏平常的东西。

  东边的窗下摆着一张矮榻,

  而西边是一张宽大的床榻,床榻被纱帐遮着,隐隐能看见墙上挂着一幅画卷。

  至于上边画了什么,

  江稚鱼看不清。

  她站在房内,鼻腔里嗅到一丝熟悉的檀香气味,夹杂着一股冷冽的寒霜之气。

  充斥着她的脑仁。

  她几乎一瞬间就确定,这是谢临川的寝室!

  他喜欢在身上熏檀香的味道,以至于和他同榻而眠的那几年,

  她的衣裙也被檀香味染透。

  意识到这是谢临川的寝室,也可能是和江晚情温情缠绵的地方。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像藏了一头乱撞的野马。

  她飞快的想要走出这个空间,迫不及待的想把那一丁点熟悉感抛开。

  却在转身的下一刻,撞上了那双漆黑锐利的眼。

  她不知道谢临川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或许在她被推进来的时候。

  他就已经像现在这样,低眸审视着她,

  像要把她身上的破绽全都撕开,

  再举起刀,杀了她。

  她不禁浑身一颤,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

  谢临川将她的畏惧全部收进眼眶,

  不紧不慢的一步一步走进房内,

  站在离江稚鱼几步近的位置,

  微微启唇,熟悉的嗓音让江稚鱼心尖微颤。

  “怕孤?”

  江稚鱼低着头,面纱下的脸有些僵硬。

  她点点头,压着嗓音道,

  “陛下威仪,何人不怕。”

  谢临川看着那抹青灰色的纤薄身影,宽大的青灰色长衫完全将身形遮盖,

  乌黑的发用一支素木发簪挽着。

  朴素的刺眼。

  谢临川微微勾了下唇,旋即嗓音里携了些讥讽。

  “总有些人,是孤震慑不到的。”

  江稚鱼紧紧攥着掌心,脑子里不断重复着谢临川的话,

  他是不是认出她了?

  这算是敲打吗?

  提醒她不该进宫,不该违背诺言。

  可她能怎么办,若不是为了姑母,她是死也不会再踏足宫廷的。

  沉默的几秒钟,

  她觉得殿里空气都凝结成了冰霜,沉沉的压在她的心口。

  谢临川走到床榻边,掀开上边的纱帐坐下,

  然后看向离他几丈远的江稚鱼。

  冷肆的嗓音响起,

  “抬起头来。”

  江稚鱼咬咬牙,微微把头抬起来一些,只是视线依旧向下。

  坐在床榻上的人发出一声轻嗤,

  “怎么,不敢看孤?”

  江稚鱼抿唇,勉强维持自己的镇定。

  “奴婢久在乡下,第一次见天颜,难免……难免害怕。”

  谢临川玩味的细品着“第一次”三个字,可眼底已经没有半分笑意。

  他的声线越发冷,

  “懂得害怕便好。”

  “今晚,你留下。”

  轻飘飘一句,藏着帝王的威压和嘲弄。

  江稚鱼瞳孔一滞,猛的抬起头看向那张凉薄的脸。

  然而,

  她的视线却被谢临川身后的画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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