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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谢少逃婚了,大小姐你要节哀。”

  晌午,时家佣人抹着眼泪闯进婚礼后场,时轻盈听到这个噩耗,先是微微一怔,接着明眸黯然下去,垂低脑袋,攥紧头纱的纤细指骨泛了白。

  只是逃婚吗,佣人伤心成这样,她还以为新郎死了呢。

  没死啊。

  早不逃,晚不逃,偏偏在婚礼当天倒计时半小时逃婚。

  扔下这么个烂摊子给她。

  临阵甩枪,是那人的一贯作风。

  和他做了这么多年发小,知根知底的,不足为奇了。

  “大小姐,你听见我说话没有,他们一直打不通谢少的电话,十有八九是逃婚了!”

  佣人见她没有什么表态,急眼了,嗓门一时拔高了许多。

  “听见了。”时轻盈心有余而力不足,“放鞭炮庆祝一下?”

  叮。

  手机有个陌生号发来一条录音短信。

  时轻盈心不在焉随手点听。

  没想到传出了准新郎的咆哮声。

  “要我娶时轻盈那个女神经?我不如娶路边的狗!”

  这一嗓子把空气都干凝滞了。

  佣人小心翼翼瞄了下时轻盈的脸色。

  说好和谢少感情深厚情比金坚呢?

  真不知大小姐此刻作何感想。

  “娶狗?”时轻盈喃喃。

  还挺重口的。

  关键是…她居然不如一条狗啊。

  时轻盈一时之间心情有点复杂,对镜子抚鬓照妆,薄唇开合:“谢家怎么说?”

  佣人回忆刚刚:“好像要换人。”

  “谁?”

  “谢大少爷,谢少的哥哥。”

  时谢两家都是独生子女,谢家哪来的第二个儿子?

  时轻盈瞪圆镜子里的美目:“大街上随便拉来的?”

  佣人硬着头皮:“听说是谢总两个月前刚认回的儿子,前女友生的,算是私生子。”

  来的宾客都是利港有头有脸的人物,谢家若还想要脸面,婚礼就不能中道崩殂。

  私生子认了两个月都没公开,可见谢家原有其他顾虑。

  难道今天的婚礼,是谢家想借机公开认子设计好的?

  设计到她头上来了!

  “人在这?”时轻盈不爽。

  “不在,在上班,我来找你的时候,他们已经电话求助了。”

  这样重要的日子,私生子却在上班,看来不知道要替婚。

  排除事先预谋。

  时轻盈面色稍霁。

  只是再怎么打电话求助,也不可能半小时内赶来婚礼现场。

  她把手机拿过来,靠进椅子里给发小发微信消息:

  [我他爹谢谢你!]

  [不娶狗,老子瞧不起你!]

  “爸妈怎么讲?”手机丢回妆台,时轻盈有些烦躁。

  佣人传达时总和夫人的意思:“时氏资金链断裂已经超过半年,现在穷途末路,一个月内再没有转机,大小姐你可能就要睡公园长椅了!”

  时轻盈自己就在公司做事,如何能不知公司现状,可恶的是她那死发小不守信用。

  说好帮她缓解时氏危机,有名无实两年后和平离婚。

  现在却鸽了她!

  她是不是上辈子作恶多端才贪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发小。

  “那个私生子,是什么来路?”时轻盈放弃抵抗。

  她自己拿刷子补妆。

  佣人不确定:“好像是大学教授。”

  她和发小同龄,二十四岁,谢总三十岁才结婚生孩子,这位私生子又是大学教授,这么说可能已经三十六岁了。

  比她大一轮。

  时轻盈脑子里自动浮现“戴着眼镜、胳膊夹着书本、满口理论”的古板书呆子形象。

  不如嫁路边的狗。

  男人绝种了,她都不会看上那样的。

  半小时已过,佣人打探消息回来,还带回一副白色镂空蝴蝶面具,气喘吁吁。

  “大小姐,婚礼宴厅都讨论炸了!”

  时轻盈慢悠悠地将面具放在眼睛上试戴,不急不躁说:“所以他们什么意思,想先来一场假面舞会热场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佣人犯愁:“谢大少爷说要上课来不了,要么找人替他走婚礼过场,要么爱莫能助。”

  说的是人话吗?

  面具婚礼?

  老书呆子挺会玩。

  时轻盈冷笑着把面具扔去妆台镜前,慢条斯理站了起来,扯下头纱随手一扬。

  “好啊,也找人替我走个过场!”

  .

  婚房是谢家准备的。

  选址在利港寸土寸金的地段。

  时轻盈关闭手机,隔绝所有电话,回到婚房让人把Ai合成的婚纱照全部清理了。

  而后一个人在沙发喝闷酒。

  今天为了敷衍这场联姻婚礼,她早上四点就起来了,连口饭都没吃,这会儿酒水饱腹,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凛冬时间蹉跎。

  乍然亮起的灯光刺着时轻盈的眼。

  她听见类似行李箱滚轮的声音,疑惑地撑起身体,趴在沙发扶手上,半睁着一只眼睛,透过睫光望向玄关。

  一个最起码一米九的年轻男人站在那。

  左手拎着个印有“利港国际大学”Logo的公文包,右手扶着大号的黑色行李箱。

  一身纯黑西装衬衫外搭浅驼色薄呢大衣,气质沉稳清冷。

  再看那张脸——

  挺鼻薄唇,碎发恰到好处地搭在眉梢。

  时轻盈被帅一脸,忽略了他的随身物品,困意未散,色心又起:“如果今晚我睡不到你,我活了二十四年的美好品德都会消失。”

  严清越:“……”

  时轻盈母胎solo没睡过男人。

  不是保守,而是没有合眼缘的,让她一眼就有性冲动的。

  巧了。

  这人在她结婚当天出现了。

  但她是个有原则的人。

  她可以给老书呆子戴绿帽,却不能让自己做小三。

  时轻盈目光扫过对方的双手,指节修长,轮廓清晰,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透着健康的粉色。

  关键是无名指没有婚戒。

  “单身?”她亮着眼睛问。

  “已婚。”

  严清越松开行李箱扶手走过来。

  太可惜了,连嗓音都是时轻盈喜欢的款,叫床一定很带劲。

  他老婆真性福。

  严清越将公文包放到单人沙发,剥除身上的大衣搭在旁边,坐下来看手机,回复消息。

  时轻盈盯着对方英俊的面庞,视线不经意瞥见他的公文包。

  利港大学?

  她慢吞吞爬起来,正襟危坐问:“你叫什么名字?”

  “严清越。”男人并未抬头。

  时轻盈:“多大?”

  她刚刚说要睡他的话还言犹在耳,严清越眉心稍蹙:“哪方面?”

  时轻盈一边找关机的手机,一边回答道:“年龄。”

  不然能是啥?

  “二十七。”严清越嗓音冷淡。

  姓严,不姓谢,相貌帅得人神共愤,和发小清汤寡水的长相搭不着半点边儿,看来不是那位私生子。

  时轻盈抬下巴,示意公文包:“是谢家那个老书呆子教授,让你送行李来的吧。”

  老书呆子?

  严清越拇指顿在手机软键盘上方。

  抬眸看她——

  女人穿了一条酒红色的及膝毛衣裙,衬那皮肤白得发光,淡妆,脸颊有点儿微醺,卷发拢到一侧蜷落在胸前。

  和手机照片里穿着女士西装的干练形象不怎么一样。

  谈吐,也和他想象中有落差。

  “算是。”他注视她些许时间。

  时轻盈找到手机开了机。

  电话果然被打爆了。

  她一键清除工具栏来电转移的短信通知,点开微信,翻阅母上大人的十来条消息。

  “你是他助理?”

  知名教授都有助理。

  这在利港国际大学并不特殊。

  对方二十七,应不是普通助理,起码得是个助理教授级别的。

  “不是。”严清越垂眸。

  他将熄屏的手机放上茶几桌,模样松弛地解开西装纽扣,扯了扯脖间的领带。

  一套动作斯文禁欲。

  时轻盈看着他那个美味的样子,生理和心理上的饥饿感不断变重,她吞咽喉咙,酒精让大脑反应迟钝,问:“那你和他什么关系?”

  严清越回答:“我就是你口中的老书呆子,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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