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霓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得都忘了挡开徐昼的手。

　　徐昼站起身，几乎挡住了窗帘没遮住的半扇窗户，没开灯的房间显得越更阴暗。

　　“反正我们脏得天生一对。”

　　林霓脑子有些宕机。

　　徐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也烦家里安排的相亲，我们可以合作。”

　　林霓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竟开始在脑子里斟酌这个荒唐的提议。

　　“……要领证吗？”

　　“嗯，我家里要查。”

　　说着，徐昼抬手看了看腕表：“等你起床去民政局时间正好，我上班正好顺路。”

　　林霓也不知道是在赌气，还是为了给老妈一个“交代”，鬼使神差地点了头：“行。”

　　答应的同时，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她七岁那年写作日记本上的生日愿望：长大以后我要当江序哥哥的新娘。

　　江序只大她两岁。

　　以前他们住在一个厂区家属院，算是门对门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林霓四岁的时候，爸爸因为工伤去世，江叔叔作为爸爸的工友和邻居，一直很照顾她们娘俩。

　　林霓每天都故意留着学校布置的作业，放学后跑去江序家里让他陪着写。

　　自己会的题也装不会，赖赖唧唧地让江序给她讲题。

　　晚上还总是装睡，就为了赖在他的房间睡觉。

　　江序明知道她耍心眼，但仍是纵容她。

　　记忆明明还很清晰，可如今的江序却让她感到越来越陌生。

　　“我去洗车行取车，你洗漱完在小区前门等我。”徐昼出门前交代。

　　林霓浑浑噩噩地出了门。

　　素颜，披头散发，昨天穿的新裙子也在一夜的折腾下有了凌乱的褶皱。

　　她站在门口，看着对面锈迹斑斑的防盗铁门。

　　江序可能还没醒，那个女人也可能还没离开。

　　等她和徐昼领完证回来，江序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愤怒？后悔？还是无所谓？

　　她又在期待江序会有什么反应？

　　林霓刚走到楼下，就看见周明薇站在楼下的垃圾桶旁边抽烟打电话。

　　江序昨晚带回家的那个女人。

　　以前江序也带过那些所谓的“女朋友”回家，但基本都是坐坐拿东西就走。

　　也是因为江序女朋友换得勤，好似对谁都不认真，才让林霓能够一直自欺欺人地认为他们之间的裂痕是可以弥补的。

　　看着周明薇脖子和锁骨上丝毫不遮掩的吻痕，像是值得炫耀的战利品。

　　林霓却不自觉地拢了拢自己身上的防晒披肩，尽可能地遮挡徐昼留下的痕迹。

　　其实这个点根本没有太阳。

　　披肩和她的裙子也很不搭。

　　林霓埋头走到居民区外和马路相接的路口，徐昼的车就停在路旁等着。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也没催她。

　　很快，林霓反应过来，徐昼根本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催不了。

　　小区到民政局只有一公里多路程，开车很快就到了，根本没给林霓胡思乱想的时间。

　　一切的流程都很顺利，领完证林霓都还浑浑噩噩的。

　　“送你去学校？”徐昼询问的时候又低头看了手表。

　　显然赶时间。

　　林霓没那么不识趣：“我上午没课，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

　　徐昼果然没有坚持，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林霓面前：“留个电话。”

　　林霓输入自己电话号码的时候就在想，徐昼的手机里有多少女生的号码？

　　徐昼接回手机，给林霓响了一下铃：“微信同号。”

　　林霓点点头，看着他开车离开。

　　一公里的路不远不近，林霓懒得打车，慢慢吞吞地往回走。

　　她刚给徐昼发过去好友申请，就接到了老妈打来的电话：“霓霓？起床没？”

　　“都快十点了还能没起床啊？”

　　沈兰芝吐槽说：“你懒不懒妈妈还不知道？早上给你打电话都是你朋友接的，还是男生。”

　　林霓知道老妈想问什么，便顺势说：“他是我男朋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后道：“你当老妈好糊弄？听见我让你去相亲你就突然冒出个男朋友来了？”

　　沈兰芝接着自己的话说：“这次这个男生是你齐叔叔的外甥，人家马上从警校毕业了，毕业就去国安工作，要不是老江和你齐叔叔关系好，这种好事还轮不到你呢。这周末你怎么也得去见一面，你别以为现在年轻不着急，等你着急的时候好的都被别人挑完了！”

　　“妈，他真是我男朋友。”

　　沈兰芝听林霓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可又信不过，一连串问题抛了出来：“谁啊？怎么认识的？多大了？干什么工作的？”

　　“徐昼。”

　　林霓记得老妈以前挺喜欢徐昼的，起初是说那孩子很有礼貌，出门碰面都会和他们主动打招呼。

　　后来是说徐昼很有出息，年纪轻轻就自己赚钱买了车。

　　关于徐昼被富婆包养这些事，也就学校里面的人在传，徐昼在长辈眼里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沈兰芝沉默半晌，嘴里嘀咕：“怪不得早上接电话的时候觉得那人声音挺熟悉。”

　　林霓走在林荫道下，低头踢着地上的落叶：“所以妈你不用再操心我相亲的事了。”

　　沈兰芝：“我记得他好像也是警校出来的吧？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他们家不是早就搬走了吗？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些问题林霓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因为她对徐昼的了解只存在于那些道听途说的传闻。

　　“妈，我要去上课了，有空再跟你慢慢说。”

　　“行，你在学校照顾好自己，等放假回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妹妹天天念叨着想你呢。”

　　林霓挂断电话后松懈了一口气。

　　虽然江叔叔对她很好，妈妈和江叔叔生的妹妹也很可爱，姐妹俩的关系也很亲。

　　可那个家对她来说还是有些不自在，总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在那个家里她没法像其他孩子那样跟父母任性闹脾气，永远都要乖巧、要懂事。

　　似乎这一切的和睦，都是在她不哭闹不争吵的根基上建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看人脸色的？

　　江序在饭桌上和江叔叔吵得面红耳赤，指着鼻子骂她妈妈是贱货小三的时候？

　　江叔叔摔碗扇了江序一耳光，江序摔门离家出走的时候？

　　还是江叔叔夸她听话懂事从来不闹脾气的时候……

　　那不是真正的她。

　　林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再次回到那扇熟悉的铁门前，林霓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把钥匙插进锁眼。

　　屋子不向阳，不开灯经常都是阴暗的。

　　一桌子菜原封不动的摆着，地上都是烟蒂和烟灰，还有几个使用过的避孕套。

　　“昨晚去哪了？”

　　江序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林霓闻声看去，才发现他人坐在沙发上。

　　林霓装聋作哑，背过身去拿墙角的扫把和垃圾铲想打扫客厅。

　　江起身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不等林霓反应，江序就拉扯开她防晒衣的领口。

　　泛红的痕迹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江序加大了拉拽衣服的力气，像是要把布料都扯碎了一般。

　　勒得林霓的后颈有些疼。

　　“周明薇说看到你上了徐昼的车。”江序的声音很阴冷，是他发怒的前兆。

　　“我和他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