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呼……呼……”
林卫国撑着木矛，半跪在陷阱边，胸膛剧烈起伏。
肾上腺素正在快速消退，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和肌肉酸痛。
他看着坑底这头死得不能再死的巨兽，一种不真实的满足感充满了整个胸腔。
成功了……老子真的成功了！
上辈子，他连一只鸡都没杀过。
这辈子，他亲手干掉了一头三百斤的野猪王！
这种把命运攥在自己手里的感觉，让他几乎想仰天长啸。
但理智很快让他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
怎么把这家伙弄回去，才是最大的难题。
他一个人，别说把猪拖回去，就是从坑里捞上来都办不到。
得找人帮忙。
但找谁？怎么找？这也是个学问。
他稍作思索，便有了主意。
他先是用砍柴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野猪最珍贵的两样东西——那对森白的獠牙，给硬生生撬了下来，揣进怀里。
然后，他又割下了一大块最肥美的五花肉，估摸着有二十多斤，用藤蔓捆好，背在身上。
这是给家人的“定心丸”，也是他体力的极限。
做完这一切，他甚至顾不上处理身上的血污，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子走去。
……
此时，靠山屯的村口大槐树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出工的，歇脚的，看热闹的，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而议论的中心，正是扛着空枪、耷拉着脑袋从东山回来的李建军一伙人。
“建军啊，咋样啊？打着兔子没？”一个长舌妇模样的女人高声问道。
李建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狠狠瞪了那女人一眼，粗声粗气地吼道：“吵什么吵！山里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打个屁！”
妈的，真他娘的晦气！
李建军心里憋着一肚子火。
他带着人，拿着枪，在东山转悠了一整天，别说野猪了，连根兔子毛都没看着。
反而累得像条死狗。
“那……那林卫国呢？”又有人小声问。
“他？”李建军嗤笑一声，把枪往地上一顿，“那废物，估计早吓得躲哪个山沟里哭鼻子了！还跟我比？他也配！”
他嘴上虽然硬气，心里却有点发虚。
林卫国到现在还没回来，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要是死在山里，倒也省事了。
他心里闪过一丝恶毒的念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笑。
人群中，白秋霜端着一个洗衣盆，正准备从旁边走过。
她听到了李建军的话，脚步微微一顿，好看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那个家伙……真的敢去打猎吗？
她心里闪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担忧，但旋即又摇了摇头。
关我什么事。
她抿了抿嘴唇，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离开。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快看！那……那是谁？”
“是林卫国！他回来了！”
“我操！他背上……背上背的是什么玩意儿？好大一块肉！”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村口。
只见林卫国浑身是泥，衣服被划得破破烂烂，脸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但他走得很稳，腰杆挺得笔直。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那一大块血淋淋、肥得流油的猪肉！
阳光下，那块肉泛着诱人的光泽。
咕咚——
不知道是谁，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在这个年代，肉，就是硬通货！就是命！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李建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这……这不可能！
那小子真打到东西了？还是这么大一块肉？
他心里疯狂咆哮，嫉妒的火焰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白秋霜也停下了脚步，她怔怔地看着那个缓缓走来的身影，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的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盆的边缘，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他真的做到了？
林卫国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径直走到村长李大头，也就是李建军他爹的面前。
李大头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此刻正吧嗒着旱烟，眯着眼睛，一脸的审视。
林卫国也不废话，把背上的肉往地上一放，发出一声闷响。
“李村长，我回来销个账。”
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村口。
“我林卫国，今天在黑瞎子沟，打了一头野猪。”
“这块肉，是带回来给我爹妈尝尝鲜的。”
“那头整猪，现在还躺在沟里，太大，我一个人弄不回来。”
“所以，我想请村长组织几个人，跟我去把猪抬回来。按规矩，猎物上交集体，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他的话，就像一颗炸雷，在人群中炸开！
什么？
一头整猪？！
还在黑瞎子沟？！
所有人都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李建军更是如遭雷击，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不……不可能！你胡说！”他指着林卫国，声音都变了调，“就凭你？一个人在黑瞎子沟打了一头整猪？你骗谁呢！”
林卫国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他只是盯着李大头，从怀里缓缓掏出了那对沾着血的、又长又白的野猪獠牙。
他把獠牙往李大头面前一递。
“村长，这玩意儿，总做不了假吧？”
李大头看着那对凶器般的獠牙，捏着烟杆的手，都开始抖了。
他当了半辈子村长，自然识货。
能长出这种獠牙的，得是多大一头畜生啊！
他猛地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林卫国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好，我……我这就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