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听说谢郎风流成性，院中通房妾室众多。

　　估计会少不了后宅的争风吃醋。

　　对于她，有害无益。

　　王郎洁身自好，甚至还有好男色的传言。

　　虽是过于清冷出尘。

　　于她却是一身轻。

　　柳汝雪精于占卜，小到预见天气。

　　大到国运，时机，她都是可以做到。

　　只要稍稍讨好他，获得信任。

　　再借势将丽娘和阿蛮接出柳府……

　　——

　　茶室内。

　　一片静谧。

　　王琰盘膝临窗，目光钉在对岸。

　　无法忽视的异样。

　　入内侍奉的部曲只有王赞、王先。

　　王赞清瘦，王先憨厚，性格也天差地别。

　　自小侍奉郎君，王赞先瞧出些端倪。

　　指尖捻着剑柄轻叩。

　　“郎君，柳家小姑还真是极美！”

　　“柳家主此次献女失败，不知道还要献往何家......”

　　“你把郎君当什么人？”

　　王先粗声打断，蒲扇似的手往桌上一拍。

　　“我们郎君是那种见色起意之人吗？又不是色中恶鬼！一看柳家小姑就是被迫的，那柳渊利欲心熏.......”

　　王赞见王琰下颌绷得发直。

　　抬手就给王先后脑勺一巴掌。

　　“你打我做甚？”

　　王先瞪圆了眼，正要发作。

　　瞥见王琰眼底翻涌的墨色，突然卡了壳。

　　王琰自出生便站在云巅。

　　世间万物于他不过囊中之物。

　　世人赞他克己复礼。

　　却不知他只是厌弃女子黏腻的目光、脂粉熏人的甜香。

　　便索性不沾女色。

　　可今日......

　　他一向遵从本心。

　　想要自然要得到，他是个正常的男子。

　　也许是需要阴阳交合的。

　　也许就像他房中的伏羲琴。

　　他想。

　　半晌，他喉间滚出一句。

　　“美则美矣，玩物尔，择日入府。”

　　王先还在发怔，王赞已躬身应道。

　　“属下领命。”

　　拽了拽同伴的衣袖，王先这才慌忙跟着应下。

　　出了茶室，王先凑过来，声音压得像蚊子哼。

　　“你说郎君是不是…… 动了春心？”

　　王赞反手又是一肘。

　　“再胡吣，仔细你的猪头。”

　　他压低声音。

　　“郎君是不可能在娶妻前纳妾的，只不过是一绝色美姬。”

　　王先缩缩脖子，带人跟着王赞往岸边走。

　　刚下船，却见柳家人被团团围住。

　　陈郡谢氏、吴兴沈氏、兰陵萧氏的部曲各执一词。

　　都要抢着把柳家小姑抬回去。

　　不够格的小士族部曲挤在外围。

　　像看斗蛐蛐似的伸长脖子。

　　王赞挥了挥手，数十精兵列成两队。

　　锦袍上的王氏玉牌在日头下泛着冷光。

　　人群像被劈开的水流，自动让出条道来。

　　柳渊见状，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忙不迭上前：“王郎君……”

　　王赞偏过头，压根没看他。

　　王赞和王先都是旁支的嫡子。

　　自小被选中跟随王郎的，自然底气十足。

　　目光直直射向柳汝雪。

　　“柳家小姑，可愿入琅玡王氏？”

　　柳汝雪已经能站稳，却仍虚虚倚着丽娘。

　　做出一副羸弱不经事的模样。

　　褐发垂在肩头，金瞳像浸了水的琉璃。

　　抬眼时流光溢彩。

　　身上飘来缕若有似无的香。

　　像雪后梅林里藏着的甜。

　　只瞧上一眼，王赞都心头直跳。

　　难怪清冷如郎君，也动了凡心。

　　“我…… 听父亲的。”

　　她声音轻得像羽毛。

　　眼尾那点天生的绯红，比胭脂更艳。

　　“雪儿不得无礼！”

　　柳渊慌忙呵斥，眼角却瞟向周围虎视眈眈的谢氏部曲。

　　算盘打得噼啪响。

　　“两位郎君，可否容回府与我夫人商议片刻？”

　　如今女儿成了香饽饽。

　　他自然要待价而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