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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金笼窥雪 柿子皮洗白白 1786 2025-11-26 02:19

  柳汝雪有些讶异。

  自幼时照着生母写下的占卜术学习以来。

  就从来没有失算过。

  最差的结果也是稍微偏差。

  可他确实只淡淡瞥了眼她。

  沈麟士才终于从论道中脱身。

  廊下的风雪似乎都为他让了几分。

  他身着月白襕衫,领口袖口绣着细密的暗纹。

  虽也是清瘦身形,却不见半分佝偻。

  脊背挺得笔直,行走间衣袂轻扬。

  自有一番稳健气度。

  不愧是健康四大美男之一!

  他肤色是常年埋首书斋的莹白,却并非毫无血色。

  只是比常人淡了几分。

  在雪光映照下更显温润。

  眉峰清浅却有型,顺着眼尾自然舒展。

  不见病气缠绕的颓态。

  反倒透着几分儒士的沉静。

  他的黑眸此刻正落在金笼上。

  映着笼中美人惊惶的身影。

  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柳氏主母是他的姑母,他于雪儿乃是青梅竹马。

  早有意纳她,姑母也已经允诺。

  只姑父迟迟不肯松口,原是打着这个心思。

  “姑父请回!听说姑母近日身子不爽利,我翌日会去探望姑母。”

  他开口时声音清润。

  抬手拂去肩头落雪的动作从容不迫。

  众人瞧着他立在那里。

  虽不及王琰的迫人气势,也无谢长贡的不羁。

  却像一竿修竹立在风雪里,清瘦却坚韧。

  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儒士雅致。

  竟让周遭的喧哗都淡了几分。

  沈麟士出自吴兴沈氏,也算是新兴的高门士族。

  擅长儒术,幼时早慧。

  与王琰一样师承经学大家张子。

  柳渊能听出这个他这个姑侄口中的敲打。

  但他可不是贪图蝇头小利的人。

  吴兴沈氏是不错,可还是不如陈郡谢氏底蕴深厚。

  明眼人都知道选谁。

  但他都出声打圆场了。

  柳渊也只得承了这个情。

  见黄公笔锋渐收,柳渊颔首,喝令仆役备车。

  黄公早浸在笔墨里,浑然不觉周遭。

  笔锋陡收,宣纸上跃出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纤瘦的美娇娇被金笼困住。

  金笼锁娇,风流至极!

  他捻着山羊胡直笑,眼角堆起褶皱。

  “美哉!”

  玉葫芦往嘴边一倾,浊酒滑入喉间。

  “柳家主,这画送你!今日画得痛快!”

  士族谁家肯让娇娇被这般作践?

  便是庶女,也容不得如此折辱。

  他权当用这幅画,还了柳渊的情。

  柳渊忙不迭应着,眼底泛光。

  黄公丹青千金难换。

  这幅画,够抵他多年豢养柳汝雪的开销了。

  柳汝雪在笼中冷眼剜着这场闹剧。

  从头到尾,她没得选。

  金笼像兽夹,将她钉在里面任人打量。

  活似市集上待售的牲口。

  没人问她疼不疼,愿不愿。

  难道女子生下来就该被踩进泥里?

  男子凭俊彦便可登朝堂。

  女子有美貌便是祸水,活该做掌心玩物?

  她偏要挣开这锁!

  黄公笔锋刚停,柳宴之就唤人拧开铁锁。

  银狐大氅兜头罩下。

  他身上的松烟冷香漫过鼻尖,将她裹成一团暖云。

  “雪儿,兄长带你归家。”

  骨节分明的手悬在半空,不去触碰她的玉肤。

  柳汝雪敛尽眼底寒霜。

  仰头时,金瞳漾起浅波。

  美人一笑如破冰,唇瓣轻启。

  声音裹着水汽,又掺着竹露的清润。

  “哥哥,我没事…… 咳咳…… 父亲也是身不由己……”

  尾音被咳嗽咬碎,白玉般的肩头抖得厉害。

  果然!

  船楼里士族郎君与闺秀们的目光齐刷刷砸过来。

  眼神里裹着鄙夷,全泼向柳渊。

  柳渊却只眼角肌抽了抽,垂在袖中的手攥紧又松开。

  历史是由胜者书写的,只要他手握权势。

  不论他是如何声名狼藉,也是要受万人敬仰的。

  她纤纤玉指搭上兄长掌心。

  身子却忽然一软。

  身子似断线风筝往旁歪去。

  柳宴之俯身便将她打横抄起。

  锦缎裙摆扫过膝头,如流云漫过青石。

  领口却因这一跌微敞,雪腻肩头下的风光若隐若现。

  “啊!兄长,我自己能走!”

  她手脚在他臂弯里轻挣,像雏鸟扑腾翅膀。

  反将衣襟蹭得更乱。

  喘息带着微颤,褐发扫过颈侧。

  金瞳里浮着水光。

  倒比平日更添了几分勾人的艳。

  谢长贡桃花眼微眯,指尖轻叩栏杆。

  这柳家小娘子弱得像株风里的菟丝。

  偏挣扎时露出的那点皮肉,白得晃眼。

  倒叫人想起昨夜里宴上的荔枝蜜。

  甜得发腻。

  他眉峰懒懒蹙起,眼底却滑过丝玩味。

  柳宴之的眼尾绷得发红。

  眼里满是欲望,分明是饿狼盯着羔羊。

  哪里是看自家妹妹的眼神?

  有趣!

  “逞强,便是要与我生分?”

  兄长生的未免太高了,这船都显得闭塞。

  柳汝雪睫毛颤了颤,还是勾住了哥哥的颈窝。

  褐发蹭过他下颌,脸颊往冰凉的衣襟上贴得更紧。

  呼吸温热地洒在衣料上。

  倏然。

  一道冷箭似的视线从琅玡王氏船楼的主位茶室射来。

  柳汝雪脊背猛地绷紧,呼吸滞了半拍。

  她抬眼望去,雕花窗棂后影影绰绰。

  高大颀长的男人身影清晰可见。

  那道目光仍钉在她身上。

  为何?

  明明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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