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黛悦敢出言回怼太后，是心底憋着一股气没忍住爆发出来。

　　她想着惹恼太后，顶多一条白绫或者一杯毒酒将她送走。

　　能死个痛快。

　　眼下被暴君听到，估计要惨死对方手中。

　　皇帝在众人的行礼声中路过武黛悦时，微微侧头用余光瞥她一眼。

　　继而走到太后身旁的位置坐下：“都免礼。”

　　暴君一来，在座所有人都噤了声，一个个低着头，生怕被对方注意到。

　　男人掀眸在大殿扫视一圈，转头看向太后：“母后要赐死馥仪公主？”

　　太后笑了笑，似是无奈：“哪里呀！

　　哀家不过问了几句话，就惹得公主面红耳赤，非说哀家羞辱她，羞辱了大启皇室呢！”

　　终奕祯将目光移到武黛悦脸上，神情和语气都透着散漫与淡漠：

　　“太后问你什么只管答就是，至于反应这么大，到了求死的地步？”

　　武黛悦低着头，长长的睫羽将眼底的不满和倔强都遮住，一声不吭。

　　太后眼底闪过不屑，好脾气道：“你看，她方才就是这副样子。

　　哀家问话，她不答，佩红说她没规矩，她的下人便跳出来顶撞哀家。

　　皇帝说，该不该罚？”

　　“该罚！”

　　男人始终盯着她，眸中染上一丝混不吝，“就罚馥仪公主，再被朕咬上一口。”

　　此言一出，在座的命妇贵女们，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

　　她们有人甚至会忍不住遐想，暴君临幸他人时，会是怎样一副残暴模样。

　　不由得起鸡皮疙瘩。

　　武黛悦也因错愕和恶寒，骤然抬眸看他。

　　却正好撞进对方上扬的眼眸中。

　　像恶狼紧盯猎物一样的眼神，让她心底发毛。

　　太后听罢连脸上的端庄都维持不住，不悦斥责：“皇帝！”

　　“母后方才问什么？”终奕祯又恢复冷厉模样。

　　太后深吸一口气，声音又温和下来：“哀家方才问她，是否并非大启皇帝亲生。

　　又问皇帝你是否因为她的出身，才没给她正式的名分，她便……”

　　“人家馥仪公主说得没错啊~”

　　暴君打断太后的话，“不管是否大启皇帝亲生，只要是大启国君下了旨意，她的身份就是公主……”

　　说到这里，男人的目光又看向武黛悦，补充道，“尊贵的公主。”

　　武黛悦抬眸回视他，又迅速垂眸。

　　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太后秀眉一蹙：“那你……”

　　“儿臣来就是想与母后说一声，要封馥仪公主为，馨昭仪（正二品）。”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在大殿中央站着的人身上。

　　似在审视对方的反应，也似在享受自己恩赐他人的感觉。

　　果然，被盯着的人再次抬头，眼里满是震惊和意外。

　　是他满意的反应。

　　在场之人也都惊愕不已。

　　“什么？”

　　太后对此显然不满，面色当即沉下，“她不过刚入宫几日，皇帝就封她为昭仪？”

　　还赐了封号为“馨”？

　　简直逾制！

　　常禄站在一旁，想起早上某人说过的话，只轻微撇了撇嘴。

　　终奕祯却是一脸满不在乎，声音依旧冷冰冰的：

　　“馨昭仪身份尊贵，当得起这个位分。”

　　说完，微微侧头，示意常禄宣读圣旨。

　　常禄展开圣旨，对着大殿众人宣读。

　　武黛悦跪着听完旨，偷偷侧头瞥了眼墨香，见对方用口型道了句：“谢恩。”

　　她以额触地，行大礼：“谢陛下！”

　　待她起身，其他人都齐齐朝她致贺：“恭贺馨昭仪娘娘！”

　　太后的脸色愈发难看，却也不好发作。

　　终奕祯丝毫不在意，站起身作势要走：“母后还要与人叙话，儿臣不打扰了。”

　　他抬脚离开，众人齐声行礼：“恭送陛下！”

　　越过武黛悦时，他又顿住脚步，微微侧头：“还不走？”

　　武黛悦会意，立刻扶起墨香跟他离开。

　　太后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底满是怒色。

　　拂云阁。

　　平日里惯常伺候皇帝更衣的几个宫女和内侍伏跪一地。

　　终奕祯阴鸷玩味的眼眸扫过众人，阴冷开口：

　　“朕数到五，若还无人交代，就全部拖出去，一刀刀剐了。”

　　太后能得知馨昭仪是假公主的消息，不用想就知道是从他这里透出去的。

　　昨日更衣时，他随口对常禄说了句馥仪公主是冒牌的，今日太后就将人叫去羞辱。

　　显然，他身边伺候的人出了问题。

　　跪在地上的下人们瑟瑟发抖，个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五！”

　　他开口直接数最后一个数，底下的人抖得更厉害。

　　似是因为开了一个恶劣的小玩笑，他挑唇轻笑一声。

　　见仍是无人招供，他立刻冷了脸给常禄递去眼神。

　　“来人！”

　　随着常禄呼喝，宫卫们涌了进来，开始将跪在地上的人拖走。

　　宫女和内侍们吓得哭出声来，有小太监立刻指认：

　　“是她！昨日只有她被太后娘娘叫去问话！”

　　常禄立刻示意宫卫放人，只揪出那个被指认的宫女。

　　那宫女急忙趴在地上求饶：“陛下饶命！太后娘娘问话，奴婢不敢不答！”

　　终奕祯睨着她，微微眯眸：“不忠就是不忠，拉下去，乱棍打死。”

　　轻飘飘一句话，像在说晚膳想吃什么。

　　武黛悦在一旁看着，心底的寒意一阵阵往外冒。

　　宫女还在磕着头求饶，就听暴君又道，“拉去寿宁宫附近打。”

　　宫卫应是，面无表情将还在求饶的人拖走。

　　此事一了，常禄便领着宫人们离开，寝殿内只剩暴君和武黛悦。

　　她坐在下首的位置，低着头一言不发，在等对方离开。

　　终奕祯斜倚在座位上，拇指转动着食指上的墨玉扳指，好整以暇地看她，懒洋洋开口：

　　“封了昭仪，一句谢恩的话也没有，果然没规矩！”

　　她蓦地一僵，小声嘀咕：“不是谢过了？”

　　男人眉头微压，冷哼一声：“朕当真好奇，你受封公主之前，到底是什么人？”

　　宫里的规矩于她而言，似乎一概不知？

　　武黛悦抿了抿唇，低垂眼眸不知该怎么回答。

　　“拒不答话？”暴君挑眉，略显不满，“馨昭仪，朕对旁人可没什么耐心。”

　　武黛悦对方才的事还心有余悸，听出对方不悦，急忙下跪。

　　“我……”她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陛下不是也认了我是公主？若实在嫌弃，大可……”

　　“赐死？”男人冷声打断她，“你可知昭仪是个什么身份？”

　　她顿了顿，答：“陛下的妃嫔。”

　　暴君抿唇叹了口气，确认她是真的不懂宫中规矩。

　　脸上流露出嫌弃，却又起身走下主位，来在女子面前蹲下。